2021-4-10 | 外國文學論文
威廉•戈爾丁(WilliamGolding)是20世紀英國最受歡迎和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的處女作《蠅王》(Lordoftheflies)是他最負盛名的作品。小說于1954年發表后,至今再版多次,被英美很多大學列入文學必讀書目。戈爾丁因其著作“以清晰的現實主義敘事方法和家喻戶曉但變化多端的神話,闡明了當今世界人類的狀況”[2]528,于1983年被授予諾貝爾文學獎?!断壨酢分兄v述的故事發生于未來的一次核戰爭中,一架英國飛機帶著一群六至十二歲的孩子們飛往南方疏散。中途飛機被擊落,機艙迫降到一座荒無人煙的珊瑚島上,遠離了人類文明及其規范制約。一名12歲的少年拉爾夫吹響了一只在荒島上撿到的螺號,把島上各處迷茫的孩子們集中起來。事后,大家選舉拉爾夫為領袖,帶領大家等待求援。杰克對拉爾夫當選領袖十分不滿,為了奪取權利,他帶人襲擊了拉爾夫的住所,致使其身陷重圍。男孩們自相殘殺,爭斗中點燃的熊熊大火在整個海島上四處蔓延。危急關頭,一艘英國軍艦發現島上的大火,降落島上,最后一刻挽救了孩子們的性命。
一、生態批評理論
自兩次工業革命以來,人類不惜以犧牲自然為代價,開始瘋狂的追求經濟利益。生態環境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人與自然的和諧關系被打破。于是文學批評界開辟了一個嶄新的視角,生態批評理論應運而生。這一文學理論由歐美學者創建于20世紀90年代,試圖從生態的角度來考慮人與自然、人與人、及人與社會之間的聯系。我國著名文藝心理學專家魯樞元在《生態文藝學》中首次提出生態學三分法,為中國當代生態批評學奠定了重要理論基礎。生態三分法將自然生態、社會生態、精神生態三者視為有機結合的整體加以研究,為社會健康發展提供了有力依據。本文試以生態學三分法為理論依據分析小說,期望引起讀者對人和自然關系的深層思考。
二、失衡的自然生態:伊甸園的毀滅
小說中荒無人煙的珊瑚島在戈爾丁的筆下好似一個美好的伊甸園。在第一章“海螺之聲”中,其原生態的美展現在初來乍到的孩子們的面前:“海岸邊長滿棕櫚。有的樹身聳立著,有的樹身向陽光偏斜著,綠色的樹葉在空中高達一百英尺……在外面則是湛藍的遼闊的大海……環礁湖平靜的像一個山潭———湖水呈現各種細微色差的藍色、墨綠色和紫色。在長著棕櫚樹的斜坡和海水之間是一條狹窄的弓形板似的海灘,看上去像沒有盡頭。”[3]5還有海灘平臺上“挺立著的棕櫚樹形成一個罩蓋著地面的綠頂,里面閃耀著從環礁湖反射上來顫動的散光”。“(海)水清見底,又因盛產熱帶的海藻和珊瑚而璀璨奪目。一群小小的、閃閃發光的魚兒東游西竄、忽隱忽現。”[3]7但孩子們無視自然環境,把自然當成自己利用的工具,使自然生態遭到了嚴重的破壞。拉爾夫把象征生命的小樹苗連根拔出,并用小樹干在水里撥弄,嚇得魚兒東竄西逃。為了找尋食物,以杰克為首的獵殺隊伍把一只正在哺育小豬崽的母豬無情的殺死。“老母豬倒了下去,獵手們蜂擁而上。這種來自陌生世界的可怕爆發使老母豬發了狂,它嘰喳尖叫,猛跳起來,空氣中充滿了汗水、噪聲、鮮血和恐怖……他用長矛猛戳……野豬恐怖的尖叫變成了尖銳的哀鳴。接著杰克找到了豬的喉嚨,一刀下去,熱血噴到了他的手上。”“然后杰克開始宰割這頭豬,他剖膛開胸,熱氣騰騰五顏六色的內臟被掏了出來,在巖石上把豬內臟堆成一堆。”[3]159孩子們到達孤島以后,大肆破壞了島上的植物和動物的生活環境,使其自然生態嚴重失衡,美好的伊甸園被人類的無知毀滅了。
三、病態的社會形態—殘酷的派別斗爭
由于自然生態的失衡,孩子們之間因為生存壓力而產生了激烈的競爭,社會生態也因此失衡。孩子們在孤島的生活其實是成人社會的縮影,其中充斥著派別斗爭。孩子們敬畏象征權威的海螺,他們為接近權威,受到賞識而欣喜。小說中有多處關于權利欲和主宰欲的描寫,在第四章中,以亨利為首的三個小家伙在沙洲上堆城堡,羅杰進行破壞,亨利無力抗擊之后把矛頭轉向沙灘邊淺灘里的小動物。“他劃了一道道小溝,讓潮水將其灌滿,盡量在里面塞滿小生物……用腳制造一個個坑阻止小動物的前進……他有一種自己是主宰的錯覺此時油然而生了。”[3]66很明顯他在對這些小動物發號施令,行使對他們的控制權。此外,在小島上的權力之爭最具有代表性的莫過于拉爾夫與杰克對島上控制權的爭奪。孩子們到達孤島后,沒有了大人的陪同,遠離了文明社會。起初他們決定齊心協力的共同生活,心中還留有文明世界的記憶。這群涉世未深的孩童,推舉拉爾夫為首領,仿照文明世界制定了規定和章程。拉爾夫,豬仔和西蒙代表著理智,文明和民主的一派。他們要求大家看管好火堆,因為火堆在文明世界里代表著獲救信號。拉爾夫還命令大家搭建窩棚用來遮風避雨,并在指定的地方大小便,這些其實是文明社會需要遵循原則的影射。然而以杰克和羅杰為代表的一派則崇尚本能和絕對自由,杰克對拉爾夫當選領袖非常不滿,他心中的權利欲望越來越膨脹。懷著支配人的欲望,杰克故意擾亂集體秩序,他擅自帶人打獵,致使火堆熄滅。后來追隨杰克的人越來越多,他帶領孩子們殺死西蒙和豬仔后,又追殺拉爾夫,實現了成為頭領的野心。島上的孩子們狂熱崇拜權力,殘酷的派別斗爭讓孩童本應簡單快樂的世界里充斥著急速膨脹的自私與欲望,無情的背叛與出賣和瘋狂掠奪與自相殘殺,形成了一種病態的社會生態。
四、畸形的精神生態—被異化的人性
自然生態的失衡和社會生態的病態終將導致人類精神生態的畸形—被異化的人性。《蠅王》中的人物角色本應是天真無邪,充滿稚氣的孩童。但他們因失去了大人的管制,擺脫了文明與道德的約束,拒絕科學與理性,崇尚絕對自由。最終自甘墮落,辱沒了良知,淪為了野蠻人。他們互相敵視,摧殘,仇殺,幾乎每個人的生存自由都受到了他人的限制。在異化活動中,個體能動性喪失,人的物質力量或精神力量會嬗變為一股強大的異己力量,反過來統治個體。因此令人的個性僅能片面或畸形發展。在小說中,孩子們遭到異化力量的奴役,由開始的天真爛漫慢慢淪為肆意奪取他人性命的惡魔。杰克作為邪惡的代表,剛開始也是遵守文明社會準則的,他聽從拉爾夫的指揮,和大家一起等待救援。但一次杰克擅自外出打獵,沒有完成好拉爾夫交給他的看管火堆的任務,使求救的信號火堆熄滅。拉爾夫當眾批評了杰克,致使兩人間產生矛盾。杰克第一次捕殺野豬后,嗜血的本性完全暴露出來,他對殺戮變得極其狂熱,心中也開始不服拉爾夫的領導,權力欲日益膨脹。他帶領大家發動戰爭,渴望取而代之。跟隨杰克的孩子們臉上都涂了顏料,改變了自己的本來面目。文明的最后一道防線被擊破,他們不再是純潔的孩童,人性被異化,變成了嗜血的惡魔。他們為排除異己,殘忍的殺害同伴。當西蒙黑暗中跑下山告訴大家他們所懼怕的火堆旁的野獸其實是死尸時,卻被這群惡魔故意當成野獸,殘忍的殺害。“人群立刻緊緊追隨著他,他們從巖石上涌下去,跳到‘野獸’身上,叫著、打著、咬著、撕著。沒有話語、也沒有動作,只有牙齒和爪子在撕扯。然后烏云分開了,像瀑布似的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從山頂上濺下來,樹上的青枝綠葉被雨水打落下來;雨水傾瀉到沙灘上正在打鬧的孩子們身上,就像是冷水淋浴。不一會兒那群孩子向四處逃去,一個個人影踉踉蹌蹌地跑開去。只有那‘野獸’離海邊幾碼遠,靜靜地躺在那兒。”[3]168此時的孩子們心中已經拋棄了最后一點良知,人性被泯滅,徹底淪為異己力量的奴隸。畸形的精神生態與失衡的自然生態和病態的社會生態之間是緊密相聯的,人性的異化也必將加深自然和社會生態的不和諧。